9.20.2017

月出 (瑯琊榜 /蕭景琰x梅長蘇)

遲了好幾天,祝胡先生生日快樂♥





月出皎兮,佼人僚兮,舒窈糾兮,勞心悄兮!


〈月出〉



每年至少一月,梅長蘇得向梁帝告假,回江左盟處理積累的盟裡事務,平常盟裡大大小小瑣事,甄平已辦得十分妥帖,又有瑯琊閣暗中相助,近幾年梅長蘇回去最多也就是押個印,少數幾件比較棘手、請十三叔親自出馬也擺不平的事兒,才會出現在宗主書案前。

梅長蘇這次決定留在京城不走,本已交代黎剛帶回他的口信,率江左盟各舵舵主選出新一任的宗主,誰知黎總管不但不肯,還說要和宗主一起留在金陵,否則他不能安心。

梅長蘇於是親自回盟裡一趟,召集各舵舵主商議此事,不知為何故,江左盟的重要幹部此刻分外有種同一陣線的氣勢,似乎對於他們的宗主決定在金陵定居這事兒特別忌憚,眾人所在意的究竟是官場黑暗,抑或是大梁的主子本身,倒是不得而知,只是這回梅長蘇竟說不過他們,最終仍是同意選出一人,此人平時在江左盟代他坐鎮,若有要事立即傳信金陵,待宗主做最後定奪。

當年梅宗主以謀士蘇哲之名,重回金陵參與奪嫡,期間甄平就曾接手過一陣子盟裡事務,直到時機成熟,才奉命前往金陵會合,路途中連挑天泉山莊安排的九名高手,此一事蹟如今在盟裡,還常常做為現成教材說與後輩們聽。若要代理宗主職務,眼下甄平是最合適的人選,如此一來,黎剛也能如願繼續做他的蘇宅總管,替大家監督宗主的日常起居。面對這群舊案昭雪以後,不時散發出少帥還是被姓蕭的拐去這般兄長情緒的昔日同袍,梅長蘇笑得有些無奈,被眾人逼著立下每年至少回盟裡一次的承諾不說,還被笑說什麼、少帥一諾,來年必踐……梅長蘇一聽便知,等事情告一段落,該找某個連這類小道消息也特別靈通的好友算帳。這麼折騰了好一會兒,一幫人才心滿意足地離去。

若是待在京城,有人囑託身邊的許多人顧著他,連蘇宅上上下下也沒放過,這事兒老被他取笑是擺皇上的架子,但這法子確實有用,至少梅長蘇連一點累著的情緒都不敢有。一到了江左盟,梅長蘇唯獨只怕晏大夫一位,老人家對他吹鬍子瞪眼睛的,人也就安分了,但這人骨血裡畢竟還是那個林殊,甄平這幾日被他支使去外頭辦事,他自己讓手下把未完事項搬到他的書房,以宗主的說法,再這麼給養下去,他骨頭都懶了,於是,仗著老人家作息比較早管不了他,有幾次不知不覺忙到後半夜,外頭月光靜靜落入窗內,飛流給他摘的花枝都染上了淺淺的白,令他忍不住放下手裡的工作,微微走神起來。

梅宗主起居的小院,不若江湖傳聞的戒備重重,反而離其他屋舍稍有距離,十分僻靜,入夜若是從書房望外看,月色與滿天的星星盡收眼底。在那大梁的天子眼中,或許也是相同的月色罷?遲來的思念彷彿生了翅膀,將他送回金陵那人身邊。


自他允了江左盟的弟兄每年要回去的事兒,去年蕭景琰沒能攔下,索性命大梁飛鴿隔三日就送皇帝的情書到江左盟,最後還懂得引陌上花開的典故催他回金陵,被梅長蘇罵說無聊浪費。今年同樣一招可不能再使,知道他告假的日子近了,蕭景琰就冷冷淡淡不怎麼理人,想與他討論政策的內容,也只回一句他要讓誰誰誰去辦,室內於是又安靜下來。梅長蘇在心底嘆氣,他哪裡不曉得景琰那一點想法,兩次失而復得,好不容易得來的重逢,如今卻又被迫分隔兩地,更何況每年都要來上一次,『絕不是朕的錯覺,那些傢伙絕對是衝著我來的。』這句蕭景琰幾乎是咬著牙說的。

出發之日將近,或許出於一種隱晦的補償心思,上午退朝以後,梅長蘇便留在御書房陪著臉色不甚好看的皇上,換做平時太子太傅是算準了時辰,必定在傳膳前出宮的,那日卻罕有地一聲不吭就這麼一路跟著用了晚膳,入了夜,皇帝的表情終於舒緩下來,直到梅長蘇拉著他要到皇宮深處的別院看月亮。

金陵城入冬以後十分寒冷,昨日夜裡降了薄薄一層雪,比往年初雪的日子還要早一些,這幾年梅長蘇身體好不容易有點起色,蕭景琰還是不放心,非要把人留在宮裡就近照看著不可,有梅太傅在的屋裡,皇上總會多囑咐一句火盆加在太傅旁邊,宮裡服侍的宮人都習慣了。

這種天氣要出去賞月,蕭景琰直接的反應是不准,但他哪裡說得過梅長蘇。

「以前蕭景琰與林殊行軍在外,不也是趁夜深人靜時分,躲出營帳外看星星的麼,難道跟梅長蘇便不願意了?

林殊可是記得景琰說過的,你我二人幕天席地,共看天下美景,要當一輩子好兄弟。看來有人做了皇上不只說話不算話,還健忘!」

可憐這做了皇帝的,眼神恨恨地喚來殿外的高總管準備外出的物什,順手接過一件月白狐裘,將梅長蘇裹得嚴實,最後憋出一句,不知能不能算作威脅:「林殊,你再敢說一句,我便要親你了。」語氣兇狠得要命,手卻是牽得緊緊。

到了過年除夕夜,在宮裡與靜太后吃過年夜飯,隔日梅長蘇便吩咐黎剛準備回去江左,出發那日,他並未差人進宮通報,只一乘樸素馬車,靜靜駛離蘇宅的門前。


梅長蘇掂量著日子,在江左盟似乎過得慢了一些,甄平都回來了,幾疊堆在他屋裡的待辦文書又被抬了出去,才堪堪盼來了元宵。

上元節是團圓的日子,盟裡熱熱鬧鬧地一路從大白天忙活到晚飯時間,簷下掛滿各種精巧的花燈,飯菜一一布上桌,眾人大呼好久沒吃到吉嬸煮的一桌好菜,哄得吉嬸特別高興,又取來新釀的桂花酒,梅長蘇也應景抿了一口,在庭院觀賞特地準備的上元煙花,吃上一碗熱騰騰的元宵,許是酒香的緣故,他聽著弟兄們的歡笑聲,表情也染上溫暖的紅。

過節鬧得有些晚了,梅長蘇歇下時已過三更,當夜卻有客人來訪,託看門的小童捎了信物,說是梅宗主見了就會明白是誰來。梅長蘇收下信物,喃喃唸了句又這麼胡來,一抹歡喜悄悄地爬上了眉梢。這一會兒的功夫,貴客已來到門前,客人穿著深黑大氅,乍看並沒有太多贅飾,只在領子滾了一圈毛皮,仍藏不住一身浸於宮中的華貴之氣,立在身旁的自然是列戰英,梅長蘇抿唇一笑,這可算是重新演了一回當年的「私會」。

「大半夜的廚房都歇了,元宵明早再補給陛下。」十多天沒見,見面第一句話便是調侃人,笑他來得不是時候。

蕭景琰就笑將起來,他不是為了蹭碗元宵而來,自然不會在意這些細節,「不妨事。」

方才還十分好奇訪客身分的幫眾都走了,留下屋裡兩個不讓人省心的主子,列戰英新婚燕爾還被皇上拖出門,很是被眾人同情一把,續攤喝酒乾脆把列將軍也帶上。天子簡單盥洗畢,腳步放輕走到榻前,見梅長蘇已睏得眼睛半瞇起來,除去外衣和衣料沾染的寒意,便熄了燈,躺上榻將人拉入懷裡。

意識矇矓間,景琰好像還說了一會兒話,說是上次聽他說起,便很想來見見他那十幾年生活的地方,也想知道在江左看的月亮,與金陵城的月亮有什麼不同,還說了……

記得某年上元在蘇宅後院見到的花燈,皆是些金陵城裡少有的式樣,燈光暖暖地映在人的臉上,很是好看。

他說,長蘇,知你算到上元必定趕不回金陵,所以提早陪朕賞月,結果我自己偷偷跑來,你又要罵我一做皇帝的都老大不小了,還這麼孩子氣。蕭景琰一個人說著說著還笑了。人都上門來了,難不成還能把堂堂大梁天子趕回去麼?梅長蘇半夢半醒之間,淺淺哼一聲。

但現在這樣與你一起,又覺得很好。你要罵便罵罷,反正你以前總笑我是水牛……梅長蘇心說,因為是水牛,所以不聽人話了是麼?

等了一會兒,那人卻不肯說了,慎而重之的吻落在他眉間,耳邊傳來低沉的笑意,還有那句讓梅長蘇差點把人趕下床的「等明早用了元宵,回去路上再好好給你講。」




── 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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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發起糖來連我自己都怕。

詩經的月出寫的是對美好月色下情人的想念,個人覺得蠻符合蘇哥哥的形象
借用了一些原著哏改編,去年蕭景琰幹的事請見 喜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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