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.04.2018

綢繆 (瑯琊榜 /蕭景琰x梅長蘇)

我終於還是忍不住讓他們結婚了(
*請忽略和電視劇續集有差異的部分





綢繆束薪,三星在天。今夕何夕?見此良人!子兮子兮!如此良人何!


〈綢繆〉



大梁的六宮總管高明立於殿中,按規矩一件一件點收今年東海進呈的禮單,景琰帝保持著他那十年不變的端正模樣聽著,偶爾發出一聲「好」,下頭的東海使者就鬆一口氣。按照往例,為了彰顯對大梁的友好之意,這份記載了各類珍寶的冊子是越長越好,在殿上也就走個形式而已,但不知為什麼,在場的大梁官員都覺得時間過得特別漫長,或許是梁帝連表情都懶得裝的緣故,看上去心情是真的不好。

這麼一路念下去,做為少數的知情者,萬能的高總管還得顧念著他的皇帝主子的情緒,額上的冷汗都要下起雨來,幸好他眼角餘光瞧到下一件禮物,感覺陛下今天算是有救了,連帶這唱名的語調都輕快了那麼一點:

「第二十之九──雪裡──拖槍──」

乍聽之下並不是什麼尋常的東西,蕭景琰眉頭微微皺了起來,待到看見侍者小心翼翼拎上前的金製籠子,沉沉的眼前為之一亮──


梅長蘇不知從哪兒得來一隻貓,那貓的皮毛像前幾日外頭下的初雪一般白,尾巴的毛色卻是黑的,前人道這般長相的貓有個雅致的名字,叫做「雪裡拖槍」。貓剛送來蘇宅的時候還不滿三個月,可愛黏人得緊,導致現在全蘇宅上下的日常起居,都圍繞著這隻小祖宗轉。說來有趣,小貓尤其喜歡黏著梅長蘇,除去那些好奇在附近蹓躂的時間,便是在梅長蘇身邊窩成一團毛。沒有人知道梅長蘇給貓取名了沒有、取的什麼名字,因為宗主總是把貓抱在懷裡,悄聲對貓說些旁人聽不清的話。近日天氣涼了,梅宗主閒著在屋裡,書也不念了,就忙著餵貓,那些平和無事的午後,就這麼慢慢消磨到天色暗下。

入冬以後,隨著金陵城迎來了第一場夜雪,朝廷休沐的日子也長了起來。蕭景琰偶爾會來,讓他保重龍體、別老是冒著雪出門,他也不高興,表情看上去還特別委屈,多大年紀的一個人,鬧起脾氣來,倒和他兒子一個模樣。

其實,梅長蘇怎麼會不明白呢?景琰眼底的痛楚是為了梅長蘇,自城牆一別後,從此與他在江湖與朝堂遙遙相隔,那個性子執拗的人,把悔恨都留給自己了。只是於他而言,當年的許多細節都已十分模糊,一點一點地,留在那日灰茫茫的風雪裡。

「宗主,」來的是黎剛,似乎是不願把外頭的寒氣帶進屋內,就這麼站著門旁稟報:「皇上到前門外了。」

小貓畏寒,整個賴在梅長蘇懷裡,聽到黎剛的聲音也只抖了抖耳朵,繼續做牠的夢去了。梅長蘇的手滑過貓的背脊,輕輕嘆了一口氣,「……昨日才叮囑他下雪天別來,又不聽人話。快讓陛下進屋罷。」

於是蕭景琰到主屋的時候,毫無意外又是那幅熟悉的景象,屋內火盆燒得正旺,只見梅長蘇披著一件紺青色氅裘──那是前些日子天冷,自己找了金陵最好的裁縫趕製的──懷裡一小團白毛,以前每回見面時那人堅持的行禮也省了,只以眼神淡淡地示意他在對面入座。

這下可好,蕭景琰心說,有了那隻貓,自己連蘇先生旁邊的位子也沒了。

大約是瞧出他那點跟貓過不去的心思,梅長蘇語調放輕道:「陛下,您忘了上次的事麼?」

蕭景琰當然沒忘,那時候,他不過是伸手過去要握梅長蘇的手,常服袖口的祥紋就多了幾道口子。藺晨也在,涼涼地補一句:看來牠似乎不太喜歡皇上。

據當時在一旁看戲納涼的藺閣主的說法,蕭景琰的臉色十分精彩,只差沒說那句:你這過河拆橋的……

貓。

蕭景琰能如何?他不能如何,畢竟這小東西還是他自己帶進門的。但梅長蘇似乎很喜歡的樣子,而前些時日那個爭執不下的問題,也並未再提。

「景琰,你沒事麼?」梅長蘇本來眼眸低垂,遲遲未等到回話,這才終於捨得抬頭看他一眼。

對於梅長蘇從冷冰冰的陛下改口叫名字這點,蕭景琰顯然很是受用,被問了話也不著急,低頭抿一口白水,涼涼地回一句「無事,你不生我的氣便好。」

只見梅宗主挑了挑眉,徐徐說道:「蘇某不記得有什麼事與皇上置氣,想來大約不是什麼大事,還請陛下恕罪。」

梅宗主不記得,我可不敢忘。蕭景琰心裡有苦,但他這幾年的皇帝飯可沒有白吃,當然清楚此刻不宜重提,梅長蘇的態度,又何嘗不是默許之意?而今,若是能這麼一筆揭過自然最好,不然這人又要笑他大水牛。

想來這個人還是慣著自己的,雖然總要先罵一句胡鬧,終歸也是同意了的。

蕭景琰想通這一點,原本來時緊繃的臉色,終於有些許緩和。


元月初早晨的清冷空氣裡,一乘轎子緩緩出了蘇宅的門,與主人平時外出所坐的不同,色調難得換上淺淺的暖紅,轎身細節仍按主人的喜好,十分素雅,只在帷帳上頭別上一朵小紅花。

喜事的樂聲遙遙而至,一路到長林王府的大門階前才停下。

世人皆知,當今皇上的義子只有一位。近幾年因屢建軍功,梁帝大悅,封他為長林王,又把當年的靖王府賜給這名義子,賜名長林王府。

然而這位受到皇上特別關愛的皇子,也並不是今日的主角,他和弟弟永熙以及其他晚輩一起坐在下位,見到許久不見的飛流哥哥,終於有一點同齡少年該有的模樣,庭生嘴裡還咬著沾了糖的炸湯圓,就這麼看著他的父皇和恩師,在藺晨大哥喊二拜高堂的時候,對皇祖母深深一拜。

兩人拜完堂,梅長蘇就被帶到府裡佈置好的客房歇息,另一位「新人」就沒這麼幸運了,親朋好友當然沒有因為他尊貴的身分就放過他,甚至他還得經歷其他人為他準備的關卡,過關了才能見到梅長蘇。

景睿和豫津負責的第一關只有答題,或許看在表兄弟的份上並未太為難他,只有穆青出的最後一題,問的是他姐孩子的生日。這題要得到答案不算太難,畢竟孩子的母親也在場──如果霓凰沒有因為笑得太誇張,給他錯誤提示的話。

到了霓凰和夏冬那關,她們給蕭景琰五根紅線讓他選,其中只有一根連到梅長蘇的手裡。然而當他毫不費力找到梅長蘇,夏冬便直覺其中有詐,梅長蘇才笑著揭曉,他們兩人小時候曾約定的一個暗號,方才蕭景琰就對每根紅線都做了一遍。眾人大力譴責大梁皇帝公然舞弊,想當然耳,下一個人自然不會讓他好過,尤其守關的人還是那個藺晨。

為了好友的大日子,藺晨這次可說從無到有一手包辦,連司儀工作都沒交代別人,由瑯琊閣閣主親自主持,讓他負責最後一關,可以說實至名歸。

藺晨先是問到梅長蘇每日用的藥裡有哪些藥材,再讓他當場分辨。幸好蕭景琰以前跟著母親學過一些,總算是驚險通過。但接著他被考了一些江湖上的事兒,像是瑯琊閣多久出一次排名,江左盟有幾個舵……逼得他趕緊向坐在一旁的梅長蘇使眼色,於是兩人再一次合作無間。

這齣鬧劇,總算在蕭景琰喝完近一壺苦茶之前結束,眾人高高興興地把新房還給他們倆。蕭景琰幾乎有些脫力感,只得搖頭苦笑,靠近把梅長蘇笑出來的眼淚,用指尖都揩了去。

以前還小的時候,總是蕭景琰追在林殊後頭,後來林殊成了梅長蘇,又變成了梅長蘇跟隨著蕭景琰,為了成就他們兩人心中的太平盛世,一路走到了現在,從此以後的人生,便要與他並肩前行。

見到桌上準備的合巹,蕭景琰止不住片刻湧上的鼻酸,梅長蘇的御用大夫說了,長蘇今天就只准喝這一杯。正要端起桌上的酒,就聽梅長蘇笑著說「還沒呢,」把喜服的袖子從腿上移開,於是蕭景琰就這麼,對上了一雙圓滾滾的「貓」眼。

這一晚,很漫長。




── 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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貓的哏來自於胡先生去年在芒果台一則有關貓奴的訪談,如有雷同,純屬太萌。

節錄如下:
胡先生:她(女朋友)喜不喜歡貓不重要,我的貓喜不喜歡她,比較重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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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相貓經》:「純白而尾獨黑者,名『雪裡拖槍』,最吉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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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篇構思了很長的時間,後面倒是很快地一路衝到完。
說來幾乎都是在醫院陪伴家人的時間完成的,不知道各位太太/姑娘們有沒有過這樣的體驗,感到悲傷的同時,彷彿有另一個自己在旁邊看著你的悲傷、記錄著,現在的我就是這樣的。
晚上睡在醫院,母親在休息室睡了,我在ICU門外把最後結婚的片段寫完,因此即使知道內容有些細節還不夠完善,還是想記錄下這個 很需要奇蹟發生 的時刻

謝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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